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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Writer's picture赫斯辛

第十一章

有關我惹火安羅贊,然後杰野也揍了他的事,完全出乎夏尚的意料。

「他到底做了什麼,讓你這麼沉不住氣?」我跟杰野去夏尚那裡時,他聽杰野說完問道,似乎難掩詫異。

「現在好了,炎旨他們知道你腦子正常了,到時更多麻煩。」

「無所謂,我也裝得煩了。」杰野說道。「他知不知道,都一樣會來的。」

其實我倒是沒想過,杰野當時揍安羅贊的原因,不過如果不是他救我,我可能也會很慘。

夏尚看了看我,視線停在我嘴角的瘀青上,好一會兒似乎明白了。「安羅贊對夜祖動手?」

我跟杰野都沒說話,夏尚一會兒思考起來。「那麼,安羅贊的事,我們還得另想對策,他已經變成炎旨可以找我們報復的理由了。」

「但是安羅贊也得罪過香森,炎旨把這傢伙推出來,根本就沒什麼好處。」杰野說道。我很少看到他跟夏尚意見相左,看到他們爭論,我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。

「不用擔心安羅贊。」我說。因為我平時不參與他們的對話,突然開口時,這兩個人都看向我。

「不用擔心他,他很快就要死了。」我說,夏尚看了杰野一眼問道。

「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?」

杰野也不知道為什麼。他們都以為我在開玩笑,其實我並不想嚇他們,只是不想要他們為了這件我惹出來的事傷腦筋。

「我對安羅贊用了輕黑藥草。」我說。杰野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,而夏尚問道。

「你是說病毒型的藥草?」

「爆流型的。」

那是我之前學會的製法之一,就是把重毒性的藥草製成碎裂型液體,塗抹後會變乾硬,擠壓時會釋放毒物。

「但是⋯⋯什麼時候?」杰野問道。

「⋯⋯就是他抓住我手,把手環壓碎時。」

杰野好一陣才會意過來,我指的是他梳頭儀式時,女官掛在我手上,晚上才可以取下的那個翠玉手環。

「所以你是故意惹他?」杰野問道。

當時,安羅贊朝我撲過來時,我抽小刀就是為了要他按住我的手,也就可以壓碎手環,我在手環外側塗的碎片也就會一起被他壓進手掌裡。而我自己則在手腕內側裹了防護的繃帶。

爆流型藥草的特色,就是不會立即發病,而會等上幾天才死亡。那也表示安羅贊的死跟我們無關。

我原本是抱著坦誠的心態才說出口,以為還是會被夏尚責怪,但一會兒發現這兩個人都直盯著我,而且神情驚呆。

「⋯⋯劑量對的話,不然可能就是癱瘓。」我不太確定的補充,好久之後這兩個人才恢復平常的神情。

夏尚瞥了杰野一眼,吐了口氣,難得打趣的說道:「聽到了嗎?以後可別惹鞍馬。」

雖然杰野什麼也沒說,但一會兒出了夏尚那裡,我卻可以感覺到他盯著我看,眼神似乎還是有點不可思議。我望向他,他這才轉開視線。

等馬牽出來,我本來要自己踏上他馬匹,但杰野這次自己先上馬,才對我伸出手,拉我上了前座。

往常我都是在後面抱著他,但這幾天開始,杰野都讓我坐前座,我下馬時他會抱我下來。

那一次的水宴之後,杰野隔天因為宿醉無法下床,我幫他又催吐一次,下午他就好些。然後接著幾天,我們晚上都睡在一起。雖然杰野沒有主動,但是每晚我幫他更衣之後,我都會主動親近他,然後就像那晚一樣擁抱彼此。

其實我之前從沒想過,杰野原來是個床上蠻熱情的人。那晚之後,只要我主動,他都不會拒絕,而且越來越能找到契合的方式。杰野一般都會任由我主動,直到他忍不住,就會很深的吻我,撫摸我。

馬還沒走到圓院,但我聞到杰野身上的香味,又是想到昨晚完事後他抱著我睡的感覺。

我幾乎整晚都睡在杰野的氣息裡。他身上慣用的青檸沐浴油精,還有漱口的柑橘水味道。現在他坐在我後面時,我又聞到那氣味,覺得整顆頭熱了起來。

還有杰野的手指⋯⋯

我看著他握著韁繩的手,每晚他幫我探進體內擴張的感覺又是浮現。

「怎麼了?」我一會兒才發現杰野已經下了馬,對我伸出手,我因為想著別的事而沒有反應。

我踏下馬匹時他把我抱住,因為我一愣的反應,杰野也抬頭看我。好久我們都沒有說話,他也沒把我放下來。

「殿下,尤韻吃了嗎?」

不知道什麼時候,踏進馬房的得禮問道,我們才發現旁邊還有人。杰野趕緊把我放了下,我也不自在的轉身,解開馬匹的束帶。

不知道為什麼,自從跟杰野上床後這幾天,我們相處起來還是有點尷尬,只是,這種尷尬跟以前的完全不一樣。我感覺到杰野目光常常在我身上,但是我跟他對上視線時,他又會看向別處。我不確定這樣正不正常,但是,至少我們不是無視彼此,我想或許是好的進展。

不過我還是不太知道杰野到底在想什麼,或許他喜歡跟我睡在一起,不然不會每晚都這樣做。但是這幾晚都是我主動接近他,我忍不住也好奇起來,如果我沒有去抱他,他還會想要嗎?

晚上回到房間時,杰野正在更衣。

原本我想像前幾晚一樣,先到床上等他,可是看到杰野脫下外衣,我突然想到以前在迷利那裡看過他勾引別的男伴的場景,想了想還是朝杰野走過去。

「⋯⋯謝謝。」我幫杰野脫掉內衣後,他低聲說道。我抱住他,他反而噤了聲。我還在他脖子上反覆親吻,杰野有些驚訝,但他正要抬起我下巴吻我,我就停下動作。

「殿下要先洗澡嗎?」我突然問,杰野停頓了一下才點點頭。我隨著他走進浴室,他打開浴池底部的注水口,熱水流出來放滿後,杰野就走下浴池裡,整間浴室都瀰漫著霧氣。

他似乎覺得有些奇怪,為什麼我還留在浴室裡,不過看到我把衣服緩緩脫下,杰野沒有說話,只坐在那裡。我也走進浴池裡,而且還直接靠著他坐下。

「我幫您梳洗頭髮?」我問。杰野點頭了我才解開他的髮髻。其實我已經可以感覺到杰野的反應,他雖然不動聲色,但是目光緊盯著我,銀色眼睛偶爾透出一絲夜晚在床上的色澤,但是我已經打定主意,今天絕對要誘到他受不了而主動開口為止。

我用杰野慣常的香精跟木梳梳著他的頭髮,一會兒在水裡加入油膏,幫他揉著肩背跟脖子,因為我是跪在杰野雙腿間,手伸到他背後撫摸著他,他也很自然的抱住我的腰。

我還記得杰野少年時算是偏瘦的體型,如今他擁有成年男子的體態,背部也很厚實。他的背似乎很敏感,前幾次我手指在他背上撫摸時,都會讓他呼吸粗重。

而這一次,我在他抱緊我的當下,就緩緩移開身子。

「殿下不要泡太久,會頭暈的。」我這麼說,杰野只點點頭。我幫他擦乾身體,他也接過毛巾,幫我把身上的水珠拭掉。我以為杰野會先換上睡衣的,但他隨即用毛巾把我包起來,還放到床上。

「請等一下。」杰野拉開毛巾並吻著我身子時,我伸手按住他貼上來的胸膛,這次杰野終於疑惑的問道。

「怎麼了?」

「今天我還有些書要讀,可以睡在機械房嗎?」

「機械房?」杰野難得反問我,因為我表情很認真,他似乎也無法拒絕,只能點頭。

「謝謝你。」我在杰野臉上一吻,又親吻他的嘴唇,含著他上唇好一陣,杰野終於也忍不住熱情親吻起來。我閉上眼撩撥他的舌尖,他吻得認真起來時,我又是移開自己的嘴。

「那我先走了。」

這一次杰野沒說話,但微微瞇起眼,我正要起身時,他突然拉住我。

「你是故意的?」

「⋯⋯什麼意思?」我一愣,只能裝出莫名其妙的神情。杰野盯著我一陣,最後放開我。

「隨便你。」

「⋯⋯晚安。」我說完緩緩移開身子,原本心想杰野還真的這麼不坦率,但隨即,我被他從後面抱住。

「⋯⋯睡在這裡。」杰野低聲說道,我有些驚訝,但還是反問道。

「但是,之前不是說,我打賭贏了才能跟你睡一塊?」

「但我今晚就想你睡這裡⋯⋯我想要你。」

杰野一這麼說,既使我看不到他的表情,也覺得有些驚訝跟高興。

我在他懷裡轉過身子,杰野立刻把我壓到床上,這一次他似乎有點失去耐性,在我身上吻著時動作有些激烈,嘴唇還不時含著我的皮肉,偶爾牙齒頂撞時我忍不住輕吟起來。以前我不知道迷利在跟他的男伴性愛時到底多舒服,現在在杰野身子下,乳頭跟他胸膛摩擦著時,我覺得又癢又熱。我放膽也熱情的吻他,鼻尖蹭著他耳朵跟肩窩,感覺到他手臂的肌肉堅硬起來,還微微撐起身子。

這一次我按著杰野躺下,爬到他身子上吻他,之前從沒有過這麼深入而且難耐的吻,吻得我跟杰野唾液交合,我只要一稍稍移開嘴,他的舌尖又會跟我的摩擦著,親吻時我跟他都發出喘息。

這一次杰野真的被我磨得失去耐性,我好幾次抗拒他,或是要起身離開,都被他抓住,兩個人推擠一番又是笑著親吻起來。

最後一次我要從他身上起來,杰野揪住我的手臂,我推開他,結果他把我壓回床上時沒有笑了。他讓我趴著,突然分開我的雙腿。

「等一下⋯⋯」我手撐著床,想要制止他。從後面按著我的杰野跟我身子緊貼,他吻著我的背時,早就硬挺的陰莖就從後面深入我體內。

沒有擴張或是潤滑,杰野這次真的有些等不及,兩手扶著我的腰,沒等我呼吸幾下舒緩,就緩緩動了起來。我忍不住縮緊身子,其實沒有很痛,但是他毫無預警的進攻讓我有些害怕。

前幾次他從前面來時,我都還可以扶著他的腰或是臀部,杰野可以知道我能不能承受、舒不舒服,可是這次完全是他在主導,我只能壓低身子,把屁股抬得更高,迎合他的動作。

「痛嗎?嗯?」杰野偶爾俯低身子,咬牙問著我,或是親吻我的背,我光是適應著這樣有點羞恥的姿勢,就覺得沒得多想,只能紊亂的點點頭。我從未想過這樣的姿勢會讓杰野有些興奮,也或許是我前面真的玩過頭了,反而激起他的掌控慾望。他還是會安撫我,在意我的感受,但是身下的動作一點也沒停下。

穴口因為跪趴的姿勢而大開,我算是適應了杰野的侵入,但是如此被反覆頂入的陰莖推到體內深處又抽出的時候,我覺得下身軟綿綿的,我叫他停下,沒料到這讓杰野更加快抽插。

每一下,杰野發硬火熱的陰莖都撐開我的腸道,的確還是有一絲絲的痛,但是穴口被他體毛輕搔著,我又癢又舒服。

杰野的動作規律了起來,我聽到他迴盪房內的粗重氣息。我手抓著床單,只能任由他控制著我的腰,或左或右,時而加快,時而緩慢的進出。我下意識夾緊臀部,杰野每一次推到深處時都會又立刻離開,讓我更難受。

「不要出去了,殿下,拜託⋯⋯」我最後還是看向身後的杰野呢喃道,他雖然順應著我,陰莖不再拔出,頂撞的動作卻劇烈起來。我看不到杰野,只能閉起眼,感受他手在我腰上的動作,還有他陰莖根部的抽動。

我聽到他急促的低吟,在我每一次夾緊下半身時,他都會洩出舒服的聲音,我只能這樣來取悅他。

我閉緊雙眼,腹部又緊又熱,陰莖也在床單上反覆摩擦。快感讓我最終不受控制,把大腿張得更開,而一這樣做,杰野就開始頂到我體內某處,那是迷利曾經教過我,會很舒服的那個點。前幾次我都有找到,如今這個姿勢,杰野幾乎每一下都擦到那個地方,體內有股又癢又痛的刺激感覺。

我想多等等的,可是被杰野這樣撞著,終於還是忍不住,腹部像有什麼解了開,熱液直衝而出,撒在床單上。杰野看我直起腰,立刻也加快動作,弄得我下半身發軟。我不停喊著好發洩那快感。

好久之後,杰野的動作才漸緩,他的高潮似乎比往常更久,而且也更激烈。我無力的趴在床上,他完事後立刻從後面抱住我。

燈精的光芒變為粉橘色。我還在大口喘著氣,下身虛軟無法動彈。杰野攏起我的頭髮,從後面吻著我的肩膀,他吐出來的氣息還是相當粗重,一會兒問道。

「沒事?」

「⋯⋯有點痛。」我老實說,主要還是希望他以後不要再這麼激烈,儘管一半是我的錯。

但我沒想到杰野有些驚訝的抬起我的下巴,還低頭想查看我的下半身,我搖搖頭。

「擦點舒緩的藥好了。」

「不,不用啦⋯⋯」

杰野看我頻頻搖頭,把我頭髮攏好,還把被子拉上。

「以後還敢這樣玩嗎?」他一會兒帶著一絲威脅的語氣問道,我有點不甘心的想報復他,便爬起身子。

「我要去睡機械房。」

「為什麼?」杰野問道。

「本來就是這樣說好的,還沒打賭完。」我說,但看到他一會兒也起身,把手按在門上擋住我的去路。

「不如現在就來打賭?」

「嗯?」

看到杰野眼裡的興奮光芒,我感到有些疑惑。他拉著我進到機械房,把門關上,把那個蓋著飛行器的布拉開。

「上禮拜做好了,還沒試飛。」

「起飛的動力幫蒲完成了嗎?」我有些驚訝,記得上次杰野還沒把起飛動力的問題解決,沒想到現在他已經裝架好了整個飛行器。

「裝在下方,可以用腳踩。」杰野把我抱上飛行器,這個像是大翅膀的木頭架在架子上,空心木頭上有握把。

「如果以後要作戰用,可以改良成人在飛行器下方。」杰野指指上方的踏板。「踩踩看。」

我輕踩踏板,下方幫蒲噴出氣體,飛行器突然往上騰起,嚇得我差點跳下來。

「可以飛吧?」杰野笑著扶住我,把我抱下來時說道。「馬上就來試飛。」

「今晚?現在?」我連問了兩個問題,杰野都點頭,我都還來不及考慮,他就拉著我回房間,把單肩衫套到我頭上。

「穿暖點,絕心崖的風很大。」

「絕心崖?」我知道那是近郊最陡的一個谷地,聽到時心都涼了。

杰野套上外披,把他有毛皮內裡的裹身斗篷繫在我身上。我很少看到他有如此興奮的眼神,但是想到他說的地點,突然覺得有些後悔。

好像根本不應該提打賭這件事⋯⋯

到了馬房,看到杰野牽出河谷鴉,我全身神經都繃緊了,因為想到他上次如何騎牠。

「這次會好好騎了。」杰野看我抗拒上河谷鴉說道,我問。

「不能騎馬嗎?」

「要去的地方馬走不上去。」杰野說。因為他語氣不是在勉強我,讓我更放膽的搖搖頭,結果杰野似乎有些為難而思考起來,讓我有點驚訝,畢竟以前他是不會理會我的感受。

「這樣。」他還是把我抱上河谷鴉,讓我坐在前座,自己上了後座,把我的手放在控制的握把上。「教你怎麼騎,都讓你控制,這樣好嗎?」

這是我第一次跟杰野討價還價得到妥協,覺得格外驚喜,而且杰野的確說到做到,在我身後教我怎麼騎。

飛行器很輕,在微風中飄了起來,他把飛行器用輕繩綁著河谷鴉的鞍座,它就跟著我們飄。

「河谷鴉很遲鈍,有時候指令要做兩次。」杰野說道。「牠們會因為不滿你早上餵的飼料而故意不聽話。牠們喜歡人類摸這個部位。」

「這裡?」我照著杰野動作,順順河谷鴉的脖子毛,牠 立刻扭扭身子,發出呱咕的喉音,腳步也稍稍穩健起來。

「慢點,嗯,就這樣。」杰野拉著我的手控制背上的握把,語氣相當溫柔,但我不知道他這是在對我還是對河谷鴉。一會兒杰野放開我的手,兩手扶著我的腰,讓我自己指示河谷鴉白吉。我覺得有趣極了,因為從未騎過任何動物。

「挺有天份的。」杰野難得稱讚我,我覺得相當過癮。一般鞍馬很少能學駕馬或是騎乘牲畜,馬匹一般被認為是首府貴族的專屬,我現在才知道這有多好玩。

「慢點。」出了市鎮,開始進入谷地外的森林,杰野看地勢有些陡了,便教我如何穩下河谷鴉的腳步。

「騎馬也是這樣嗎?」我問道。

「不太一樣,明天你可以試試。」杰野這麼說時,我不太敢相信,回頭看了他一眼。

「明天?騎你的馬?」

「當然是騙你的。」杰野板起臉,我失望的收起笑容,垂下頭繼續駕駛,但杰野卻突然從後面親了我臉頰一下。

「蠢蛋,會讓你騎馬的。」

我有些訝異他這麼做。接著我們有一陣子都沒說話,而我一直覺得臉頰熱熱的。

谷地的風很大,綁在我們旁邊的飛行器飄得很高。霧月已經過去,月亮的光芒很亮,杰野帶來的燈精沒派上用場,他讓牠飛回我上衣口袋裡,免得被吹走。

「很適合試飛。」杰野自語道。他相中一塊高起的山壁陡坡,把我的頭用斗篷蓋住,又摟住我的肩膀,突然讓河谷鴉白吉衝刺上去。

有一瞬間,我跟杰野的身體是頭上腳下的,我嚇得抓緊他。一會兒睜開眼,我從杰野的斗篷裡探頭,看到我們已經在那個山壁上。

好高⋯⋯。我悄悄望一下下方,跟著杰野從白吉身上下來時,覺得雙腿發軟。山壁很長,而且是往下的陡坡。杰野說只要推著飛行器往下,就會漸漸飄浮起來,這時再踩幫浦,就可以飛起來,順利的話可以控制飛行方向。

「準備好了?」杰野把白吉綁在一棵樹邊,把飛行器扛在肩上。我被他這麼一問,退後了一步。

「我沒有說過要跟你一起試飛。」我連敬稱都省了,尤其看到杰野朝我走過來,更是渾身發軟。「我不要。」

「你毒安羅贊時,倒是很有膽量。」杰野有些困惑的說道,見我還是猛搖頭,故意湊到我耳邊。「不上來的話,我告訴夏尚你的秘密。」

秘密?我很肯定根本沒有任何弱點在杰野手上,可是正要開口時,我想到很久以前那次,我跟杰野第一次交談,就是我潛進藥室去偷看紀錄,夏尚獎勵我還給我點心。那時我不小心把鑰匙留在藥室,這件事只有杰野知道。

「你很可惡⋯⋯」我恨恨的說道,杰野無所謂似的伸出手,我還是只能握住。他把飛行器放在地上,然後緩緩往外推,我跟著他一起做,但是快靠近陡坡時,還是忍不住閉上眼。

風很大,飛行器往前時又是微微飄起來,陡坡漸漸往下時,它也漸漸飛起來,到了我跟杰野的腰部位置。

「上來,快!」杰野拉著我,讓我跟他一起跳上去,我們的重量讓飛行器往下墜,但杰野立刻一踩幫浦。他踩得相當重,那一瞬間,噴出的空氣讓飛行器突然往上一衝,而吹過來的風也讓我們一陣迴旋。

「抓好。」杰野把我拉到他下方,要我身子趴直。我瞄到下方越來越遠的地面,緊緊閉上眼,顫抖的縮著肩膀。

飛行器有些不穩,偶爾會左右晃動,杰野用著身體的擺動去穩住飛行器,然後漸漸的,他好像能夠順應風向,我可以感覺到我們是在風裡滑行。

「喂。」我一直不敢張開眼,耳邊都是呼嘯的風聲,直到杰野喚道,我才小心翼翼的用眼皮縫偷看一下。

「飛高點吧?」杰野似乎是故意這麼問。我覺得那高度我還可以承受,差不多只有一層樓,但是他不停的迴旋,讓我還是害怕而搖搖頭。

真的在飛了?身子偶爾會因為飛行器下降而凌空,杰野讓我背貼近他身子,有時候風小時飛行器會下降,杰野又踩幫浦,我們又會上升。

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,杰野銀灰色的眼睛閃著光芒,他雖然沒有笑,但是眼神極為專注,偶爾壓低身子,或是輕輕翻轉好順應風向,而他好像慢慢找到訣竅了。

好幾個河谷的樹叢從我腳邊劃過。我漸漸沒那麼怕了,從飛行器上探頭看下方,黑夜下不停掠過的草地讓我感到奇妙。

「試試看飛回去山壁。」杰野說。他輕踩飛行器後方。「有順風時往後傾,就可以更往上,嗯?」

其實我希望飛行趕快結束,所以乾脆配合他。我跟他動作一致,在風中有些吃力的往上滑行,因為遇上逆風就要調整方向。

「快到了,再多點。」杰野說道。離山壁上還有點距離,而且好一陣風向有點亂,杰野連踩了後板好幾次,終於更靠近原來起飛的地方。

再高一點⋯⋯。我也專注起來,跟著杰野身子的動作,原本差點就可以回到山壁上,可是正要登上的那一刻,風向又是逆轉,飛行器轉了個半圈,我差點沒抓緊而胡亂縮起來。

「哇!」飛行器落在陡坡上,而且還往下滑,我慌亂之下踩了幫浦,結果太大力反而讓飛行器整個翻過來,我跟杰野都轉了好幾圈。

完全天旋地轉,儘管我想停下,還是一直從陡坡上滾落。好不容易停下時,我跟杰野都頭暈得看不清四周。我身子壓在飛行器的翅膀上,痛得呻吟一聲。

「有受傷嗎?」杰野爬起來時問道。我揉揉屁股,本來要搖頭,但把飛行器翅膀抽出來時,我卻嚇壞了。

「斷,斷掉了!」我驚嚇的看著手上的一片翅膀,腦袋一片空白。翅膀是從中間斷的,因為本來就是一體的東西,要裝回去根本就不可能。

杰野看到我拿著斷掉的翅膀,也是一楞的反應。

「怎麼辦?這個⋯⋯如果用黏的⋯⋯可是,可是⋯⋯完蛋了!」我結結巴巴的自語道,顫抖的把兩片翅膀接在一起,抬頭看到杰野驚訝轉為不悅的眼神,我更是害怕起來。

「蠢蛋。」杰野把那片木頭搶了過去,我以為他會罵我,但他一會兒只低聲斥道。「先看看身體有沒有受傷吧,這種東西再做一個就可以了。」

杰野生氣的點跟我想的不一樣。他還拉起我的腳查看,確定我沒有扭傷腳踝,然後他之前給我的走路輔助器也還扣得好好的。

不過,我稍後跟他慢慢爬回山坡上時卻發現,扭到腳的好像是杰野自己。他走路有些跛,但還是抓著自己的飛行器「殘骸」,我因為感到有點愧疚而不語。

「拿好,我去牽河谷鴉。」杰野把飛行器機身跟翅膀給我,把河谷鴉解開繩索。我傻傻的接了過,結果突然一陣大風吹過來,翅膀那片被吹走,我嚇得趕緊抓好機身,可是逆風的情況下,飛行器又是飄了起來,我想抓好,結果反而跟著一起凌空飛起。

「哇啊--」我大喊的聲音讓杰野趕緊丟下河谷鴉,跑上來抱住我的腿,這才把我拉下來。

「想死嗎?放開不就好了。」杰野把我拉下來時罵道,我委屈的反擊。

「反正它飛不飛走,我都會被罵!」

這倒是讓杰野無奈的吐了口氣,他盯著我一陣,最後低聲說道:「⋯⋯不罵你就是了。」

他拉著我回到剛剛綁河谷鴉的地方,但卻不見那隻牲畜的身影。我跟杰野疑惑的四處看了看,都沒找到。最後我望向山壁下遠處,發現一個正急速跑開的身影而背脊一涼。

「那,那個⋯⋯牠在那裡?」

我拉拉杰野的袖子,指指遠處,杰野順著我的手望過去,平靜的神情也消失了。我跟他看了手上斷掉一邊翅膀的飛行器,又看了看遠處越跑越遠的河谷鴉身影,幾乎同時大喊起來,追了上去。

「回來!白吉!」

*

當初駕著河谷鴉來到谷地,感覺沒花多少時間,可是走出谷地卻是挺累的一件事。

「牠會自己回家嗎?」我問杰野,他點點頭。

「早上得禮給牠減了點肉糧,因為牠這陣子腸胃不好,結果牠記恨到現在,彆扭的畜牲⋯⋯怎麼了?」杰野發現我忍著笑問道,我搖搖頭,在他注視之下還是開口。

「沒有,因為迷利說,寵物都會像主人。」

「你⋯⋯」杰野似乎本來要反駁我,但是想到剛剛承諾不罵我,他只聳聳肩。「我腸胃可很好。」

「但是你鼻子過敏。」我說,他看了我一眼。

「你也鼻子過敏。」

事實的確如此,但我不甘示弱。「你還不敢吃辣。」

「你還吃不胖。」杰野想了想說。雖然是在鬥嘴,但我見他嘴角帶笑,似乎覺得挺有趣的。

「我才沒有,是因為我吃很少。」

這種習慣,除了是夏尚以前不要我吃太多甜點,迷利也是如此教育我,畢竟爵爺都很注重體態了,鞍馬身材走樣也是很可怕的。

「那你多吃點啊。」杰野說。「否則抱起來很像在抱骨頭。」

杰野說出來時好像沒什麼特別的意思,但是我卻想到這陣子跟他在床上的事。他跟我對上視線時發現我紅了臉,也是一陣沉默。

「我揹你吧。」一會兒杰野蹲下說道。他應該是注意到我腳步越來越緩慢。其實我走路太久,腳真的會酸麻,但是要讓他揹我,我有點猶豫。

「上來吧,否則走回去天都亮了。」杰野說道,我看了他的背一陣,最後還是趴了上去。

杰野走得不快,但是步伐很穩,也沒停下來。我們出了谷地,好一段路都是樹林。

我們回到碉城的外圍,沿路燈柱上的燈精都熟睡著,杰野走到五角星街角突然停了下。

「怎麼了?」我問道。他讓我下了他身子,從口袋裡摸了摸,掏出原本要給河谷鴉的獎勵零食。

我注意到杰野彎下腰身時,地上排水口下立刻有了動靜,好幾個人魚都湊了上。我記得之前也看過杰野餵食小人魚,而現在好多人魚都對杰野伸手,但卻不是要討零食,只是紛紛從排水孔抓住他的手。

我認得那隻小人魚。當時看到,牠曾被其他人魚往上舉,搆得杰野手中的零食。現在牠已經長大多了,牠對杰野伸手,杰野俯下身子,牠就親吻他的手。杰野把那零食分成很多塊,那隻小人魚就給了其他人魚。我從未看過這種景象,感到不可思議。

人魚長期被關在下水道,碉城的人們把餿水倒給牠們吃,但既使是這樣的垃圾,牠們還是常常吃不飽,而且如果手伸出下水道,就會被巡管鞭打。

「第一次上街開始,我就把餅給牠吃。」杰野一會兒帶著我離開路口時說,應該是察覺我的疑惑。「幾次之後,牠看到我就會出來,既使沒有食物也會對我笑。其他的人魚也會想觸摸我的手,但是牠們都盡量把食物留給小的人魚吃。」

迷利那裡也有一條人魚,他說當時牠正被巡管鞭打,因為爬出排水孔。沒有人會去蓄養人魚,甚至覺得牠們邪惡骯髒,但是迷利告訴我不是這樣,那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為人魚抱不平,但我之前並不知道,杰野也不討厭人魚。

「牠們跟人類差不多,有時候甚至更善良。」杰野看到我點點頭又說道。這是我第一次從他口氣裡聽出一股不平的味道。

「我希望牠們可以吃飽。」我不知道怎麼贊同杰野,只是說出我所想的,這似乎讓杰野有一絲驚訝,他或許沒預料到我有跟他類似的感受。

「牠們應該在海裡生活,自由的生活,而不是被關在人類的污水裡。」杰野說道。「如果我是藩主⋯⋯一定會把牠們放出來。」

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杰野內心深處的欲望,在那時聽起來簡直像是有點嚇人的野心,或像個孩子的痴心妄想。我以前不知道有關人魚的真相,後來都是從迷利的書上看來的,人魚並不髒,也不邪惡。在上古時期,伯拉帝起義時,牠們曾經協助他的海戰,因為人魚在水中相當敏捷,可以靠著人類般的手弄沉敵船。但是,後來人魚選擇不再支持伯拉帝。他五年後登基,便把這些人魚全數抓起來,關在碉城下水道。

「回去吧。」看我若有所思的盯著排水口,杰野說道。

回到圓院已經是深夜,水鐘顯示的是秋火時。因為我跟杰野回來晚了,木精跟燈精都激動的撲上來,光芒一閃一閃的。我口袋裡那隻燈精已經精疲力盡,杰野幫他身上抹了點燈油,讓牠睡在自己一個燈座裡。

杰野跟我都換下髒衣服。我原本要照平常一樣跟他上床就寢,但是突然想到之前跟他那個賭注,我停了下。

杰野當初跟我打賭,如果飛行器能夠持續飛,我就睡在機械房,他睡他的房間。

「怎麼了?」杰野看我拿起棉被,走到機械房,疑惑的問道。

「我打賭輸了,就該睡在那裡。」我說,杰野皺起眉頭。

「這麼久以前的事了。」

「但是,已經說好了。」我說著轉身進去,可以感覺到杰野有些錯愕,其實我希望他稍稍坦率一些,也希望他留我,但是他卻什麼也沒說。

我以為杰野會隨後進來,畢竟這陣子我跟他每晚睡在一塊,但是他沒有,讓我有點生氣。

「笨蛋。」

我在床上等了很久,從門縫裡看到杰野房裡的燈精光芒熄滅,忍不住低聲罵道。

*

「夜祖,安羅贊死了。」

幾天後我在上催迷課程時,夏尚告訴我。儘管是我預料的,但是初聽到時還是有點驚訝。

「我很慶幸這次事情是乾淨的解決,但我希望你能夠更周到,也就是說,能去預防狀況,而不是解決狀況,懂嗎?」

我知道他的意思。與其殺死安羅贊,如果一開始就能猜到炎旨會如此,或許會更單純。但是對於十幾歲的我來說,我一點都不後悔,甚至覺得那是他應得的。

如果是用刀把他刺死,我或許會有陰影或是罪惡感,但是用毒殺的方式,我也沒有看到他的屍體,因此更是感覺不真實。

不過,說到預防狀況,我的確有很大的失策,而這件事,我必須自己解決。

下午我到迷利的住處去,我知道這段時間他不在,但我並不是要找他,而是要見另一個人。

露姬。

到迷利的住處之後,我悄悄無聲的從長廳進入廚房,果然看到那個女人的身影,她正在迷利的藥櫃前分裝藥品。那些是迷利提煉或是製作的藥草、香料跟香水,有些相當昂貴。

「午安。」我看了很久才出聲,並點亮燈精,這顯然讓她嚇了一跳,儘管她沒有表現出來,但是回頭前她停頓了許久。

我知道露姬絕對不是在迷利知道的情況下來這裡拿東西,她選的都是一些非常稀有的香料,而且如果她是光明正大的拿,她此刻會把廚房的燈精點上。我覺得噁心,對於自己如此後知後覺,沒有保護好迷利。

「啊,夜祖,今天要來上課?迷利不在呢。」她的表情相當自然,但我還是看出以前學過的面部構造,人在心虛時嘴角細微的抽畜。

我看了她放在桌上幾罐香料,發現她都只拿了一點。或許也就是因為這樣,粗心的迷利從未察覺,事實上,他根本就連自己有幾件珠寶或華貴的水母絲衣裳都記不清楚。這是迷利的好,也是他的悲哀之處,他信任任何人,從不計較物質、感情的付出,我敢說除了那雙他給我的碉堡鞋,任何東西不見他都不會注意到。只有那雙讓他傷心的鞋子不見,他才會發現,但他連那鞋子都慷慨的給了我。其他東西他從不吝惜,但就是因為如此,我更對露姬感到厭惡。

為什麼之前我沒有發現?好幾次來這裡,迷利不在家時,這個女人都會出現。唯一我有注意到,只有杰野成年禮的前一天,她在這裡安慰我,然後教我把成年禮宴會安排成水宴。

往往等到你看清一個人的時候,才會發現她破綻百出。

她沒有像往常一樣親吻我。藉由燈光,我隱約看到她藏在薄紗衣領下的一串項鍊的形狀,那是迷利很久沒戴的翠玉柳銀珠,是護衛長秋坎送他的。

「我不是來找迷利的。」我說著靠近她,她把幾罐香料放回櫃子,嘴裡一邊念著迷利都不收拾東西,總是要她整理。

「我是來謝謝妳的。」

「為什麼呢?小糖果。」她一直笑,從剛剛到現在是第五次,那是隱藏心虛的最直接表現。

「因為妳教我走路。」我說。她的確感到我的反常,但隨即摸摸我的頭,要帶我走出廚房。

「你是我見過最甜最可愛的男孩,那些算不了什麼。」

「炎旨沒給妳什麼好處對吧?讓妳必須從迷利這裡拿東西。」

我突然開口時,她腳步停了下,很久之後才回頭看我。

人的臉真的可以像面具一樣,她笑得越慈祥,我感到越反感。

成年禮前一天,她也是這麼對我笑。水宴之後我不只一次回想,炎旨對於杰野的試探,幾乎已經不是起疑,而是要逼他露出真面目。水宴那晚更是明顯。但是炎旨如何知道杰野只是假裝痴傻?除了我跟夏尚、迷利之外,沒有人知道,但是我卻忽略了整天在這裡進出的露姬。

不只一次,我跟迷利談著杰野時,她都在旁邊,而我也逐漸接受她給我的意見。

夏尚說我必須預防狀況,這完全說對了。如果不是我傻得聽信她的建議,安排水宴而中了炎旨的計,一切都不會發生,我更不用去毒殺安羅贊。

「什麼炎旨殿下?你在說些什麼?」

「妳再也不准出現在這裡。」我說得很輕很慢,但卻很堅定。

我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,真正聰明的方法,是假裝我沒發現,這樣或許我還能反過來利用露姬來給炎旨一些假的情報。但是我無法忍受迷利被利用。他保護過我,照顧我、教育我,我就是不想要有個女人整天在這裡利用他,而且我不要他傷心,因此這件事我只會這樣解決,不會讓他知道。

「隨便妳編什麼理由,不准再踏進這房子一步。我不會讓他知道,但是如果妳敢再來這裡,我就不會讓妳好好走出去。」這樣威脅一個女人,特別是一個年老色衰,被炎旨指使的花夫人,我感到一絲罪惡,但是我沒有選擇。

「夜祖,迷利跟你該感謝我。」露姬這次沒笑了,我以往多喜歡她眼角笑瞇眼時的一絲紋路,也喜歡她親吻我,但現在,她臉上細微的皺紋讓我感到不舒服。

「炎旨殿下曾要我殺了你,如果迷利發現,可以連他一起解決,但是我選擇留下你們,因為你們身上還有點價值。」她說著時一步也沒前進,但我卻感覺到那股壓迫而想後退。

「現在你成長了,我殺不了你,但是⋯⋯你把我趕出去,是讓我走投無路,那才叫可怕。相信我,沒有人會想惹一個又窮又老的花夫人。」

她說的其實是對的。事實上,幾年後我為這個決定感到後悔。正如以前夏尚告訴過我的,奪走一個擁有一切的人的所有,通常只會激發他們的潛能,但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,一但失去生活的依靠,很可能變成怪物。

露姬沒有再出現,後來迷利也跟我提到她的失聯,但我一個字也沒告訴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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